江村即事 :
司空曙
钓罢归来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堪眠。
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
这首江村即景小诗,写一个渔者钓罢归来,却船也不系,只随意停泊在岸边。此刻,江村月落,夜色深沉,正好安睡。在他想来,宁静的岸边,无风也无浪,小船不必系住,只管在舟中安然睡去。即使一夜风来,吹走小船,也只不过吹到满是芦花的浅水边。
诗人用淡淡的笔墨、闲适的情调,绘画出渔者舒散的生活、安适的心境。他是那样地怡然自得,那样地漫不经心,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很安逸,颇有一些隐者情调。全篇四句全用浅近的语言、白描的手法写成,不假雕琢,不用修饰,但却勾画生动,情味深永。首句写钓罢归来情景,前四字带出第二句,后三字“不系船”则逗出三、四两句。第二句前四字写景,后三字写人,又点出地点和时间。第三句以“纵然”二字宕开,第四句又以“只在”挽回,一放一收,波澜起伏,富于变化,既退一步说出设拟之辞,将“不系船”三字意蕴写活,又进一步深化意境,添增意趣。就整体而言,前联实写,后联虚想;实写真切自然,虚想空灵缥缈,合而成之,便是一幅幽渺的罢钓夜眠图。再细加咀嚼,还可以发现其中蕴含着对人生真趣的企羡和赞美,虽然还没有成为诗人的人生走向,却流露出对单纯质朴生活的向往和憧憬。因为这种渔者的自在生活,既没有行客思乡之愁,也无天涯漂泊之苦,“纵使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任凭风吹,所去不远,仍在江村故土,而这对一个思乡游子来说,正是求而不得的。如此看来,诗人对渔者生活的羡慕,暗寓着对自己漂泊身世的感慨。所以读诗也要顾及全人,只有联系诗人的身世心境,将这潜隐极深、不易看穿的意思说透,才能真正理解诗人的用意,品味出诗中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