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 :
吴融
不斗秾华不占红,自飞晴野雪濛濛。
百花长恨风吹落,惟有杨花独爱风。
唐诗中有不少以“杨花”为题的诗篇,这首诗与众不同,在于能够抓住杨花最主要的特征予以性格化,并采用与百花相对照的手法表现出来,使人感到传神而不落俗套。
秾华,即秾花,就是盛开正艳的花朵。“不斗秾华不占红”,开篇劈头一句,诗人就把杨花高格独标,不屑与百花争奇斗艳、趋竞争春的高洁气质突现出来,给人一种气度不凡的感觉,起到了提挈全篇的作用。特别是两个“不”字复沓出现,对应成文,既加深了杨花无心争春之意,又使全诗一开始就形成一种流走生动、跌宕回环的节奏。第二句照应首句,继续写杨花因不愿在百花从中凑热闹,自己飞往晴朗的田野之上,在那里像雪花一样自由飞舞,形成白濛濛一片的壮美景观。一个“自”字,再次表现了杨花不随流俗,喜欢自在,追求自由的精神; “飞”字也和后联的“风” 字暗中呼应,意脉相通,为最后一句的再写杨花做好了铺垫。
第三句,作者荡开一笔,故作波澜,直接把“百花”拉至前台,揭示出百花由于贪恋春色,患得患失,常怕被风吹落而怨恨东风的惶惑忧惧、惴惴不安心态和品格。第四句荡后又合,通过一“惟”一“独”,写出只有杨花胸次高旷,志趣高洁,喜欢自由奋飞,而对东风一往情深,把杨花超凡脱俗、孤高不偶的气节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这首七绝,在立意上一反前人诗作中对杨花贬多褒少的积习,能够以自己独特的感受,抓住杨花不怕风吹落的特征,在很平常的题材上发掘出不平常的诗意,写出了诗人与杨花在精神上的契合,给人以新的启示; 在写法上,“不” “濛” “花” “风”等字重复使用,百花与杨花互相对照,使诗的旋律形成一种跌宕有致,环环如扣,转折交错的节奏美,使人在这种节奏中感到一种像杨花盘旋翻飞般的诗味和意蕴。《唐人绝句》说其“造语托意俱新”是很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