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昭应 :
顾况
武帝祈灵太乙坛,新丰树色绕千官。
那知今夜长生殿,独闭空山月影寒。
历代帝王妄想长生不老,除了炼丹吃药之外,还乞求于神灵。当然,其结果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首诗就讥讽了唐玄宗的求仙无成。昭应,指昭应山,即骊山,在今陕西省临潼县境内。首句借汉指唐,叙玄宗祈仙事。太乙,也作“泰一”,天神之最尊贵者。据史载,汉武帝曾于长安东南郊立祠祭太乙。唐玄宗亦设坛祈神,以求长生。次句说新丰树色葱郁,千官环绕坛下。新丰,地名,在临潼县东。“千官”,极言官员之多。这句诗通过“树色”、“千官”作烘托,表现出了昔日皇帝祈仙典礼的隆重,场面的盛大。后二句以“那知”作转,写今日人去殿空的凄凉景象。长生殿,在骊山华清宫中,为祀神之殿。《唐会要》:“华清宫,天宝元年十月造长生殿,名为集灵台,以祀神。”殿之取号,用意在于祈求长生。如姚合《晓望华清宫》诗说:“武帝自知身不死,教修玉殿号长生。”玄宗曾于此斋戒祭神。此事后人多有题咏。如张祜《集灵台》: “日光斜照集灵台,红树迎花晓露开。昨夜上皇新受箓,太真含笑入帘来。”诗咏玄宗在长生殿依据道家仪式,接受仙人所赐符箓,以求长生之后,杨妃前来祝贺之事。顾况此诗后二句所写却是一派荒寂景象: 长生殿殿门独闭,凄寒的月光照着空山。“独闭”二字下得妙。说“独闭”,并非宫中只有长生殿的殿门关闭,而是意在突出荒凉冷凄的孤殿的形象。下说“空山”,则见出昔日“山顶千门次第开”的繁盛景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末句的“闭”字,与杜诗 “江头宫殿锁千门”的“锁”字,异曲而同工。长生殿闭,表明求长生的帝王,到头来仍然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这首诗前二句写昔日的繁华,后二句写今时的冷寂。通过今昔对照,讽刺唐玄宗祈仙无效。黄生《唐诗摘抄》评说: “李约(《过华清宫》)诗‘玉辇升天人已尽,故宫犹有树长生’,讽求仙不效,此地空有树名长生耳。此诗亦与同意,只用 ‘长生殿,隐隐寓讽,含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