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③

    伤逝 : 短篇小说,鲁迅写于1925年10月,直接收入小说集《彷徨》中。小说有一个副题“涓生的手记”,用男主人公自述形式,委婉细致地叙述着故事,如泣如缕地剖示着内心世界,这是涓生发自肺腑的悼亡的歌,它贮满了对子君缱绻挚爱之情。小说通篇以回忆的形式写成,融叙述、议论、抒情于一体,诗情洋溢,成为现代抒情小说的翘楚。一年前,会馆的破屋,是他们初恋的所在,一切都充满希望,子君和他由共同的信仰,到热烈的无所畏惧的爱恋,在在都显示着青春的朝气。“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子君的这两句话,可以说是五四时代妇女解放宣言。他们由相爱到同居,不管是“那鲇鱼须的老东西”,“搽雪花膏的小东西”的冷眼和轻蔑,还是子君叔父“不认她做侄女”的威压,都不能使他们退缩。但是一年后,却物是人非,会馆的破屋还在,而子君已经夭亡,睹物思人,触景生情,哀哀衷曲,恋恋至情就象汩汩泉涌一般,从肺腑流出,我们不能不惊异于这种难言的深情竟能写得这样畅达、这样富于音乐的节奏。随着男主人公的倾诉,我们看到,当他们在吉兆胡同建立起充满希望的小家庭以后,就以为奋斗可以到此为止,他们在“安宁和幸福”里陶醉了,只是时时“温习旧课”,用回忆来填补心灵上的空虚。子君忙于做饭、养小油鸡、养叭儿狗,忘记了人生的根本要义,以做旧式的贤妻良母为自己的归宿。涓生的失业,使得他们无法生存下去,子君被迫离开涓生,返回了封建专制的旧家庭,在“严威和冷眼中”,走进了“连墓碑也没有的坟墓”。涓生思想上有偏激、自私、狭窄等毛病,人们往往会责怪涓生的薄情,似乎他对子君的夭亡要负道义上的责任,其实,造成子君涓生爱情悲剧的根本原因,是黑暗的旧社会对青春、对爱情、对自由意志的扼杀,失业、贫困,以及冷眼和流言,终于把他们逼到了绝境。个性解放的思想使他们勇敢地结合了,但这一思想武器却无法抵御强大的黑暗势力的压力,它说明个性解放如果不和整个社会的解放联系起来,只能是一场梦幻,这就使得《伤逝》这篇小说,在当时比较风行的爱情小说中,显得卓尔不群,有着突出的思想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