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妞说书③

    白妞说书 : 刘鹗所作二十回长篇小说《老残游记》的第二回,回目为《历山山下古帝遗踪,明湖湖边美人绝调》。这一回描叙老残在山东济南大明湖听民间艺人白妞演唱梨花大鼓,前半部分写白妞的演唱在济南城引起的轰动,为白妞的直接出场作了铺垫,后半部分写老残在明湖居听白妞演唱,但作者并不急于安排白妞出场,而是先写开演前两三点钟戏园子里已坐无虚席,拥挤不堪,写戏台上极其简单。开始演出,出场的也还不是白妞,而是白妞的妹子黑妞,黑妞的表演已经达到神妙的境界,作者还借观众的口说:“若比白妞,还不晓得差多远呢”,把气氛、情绪渲染足了,这才让白妞出场。这种铺垫,固然能够有力地衬托白妞的表演,但这是一种险笔、绝笔,倘若白妞的表演写得不那么精妙,则会使人大失所望,其效果会适得其反,然而作者的艺术表现力劲健,对白妞的亮相,对她的眼神的描写,简炼、逼真,传达出观众的感受,感染力极强。最妙的是形容白妞的演唱,作者调动眼耳鼻舌身一切感官去感受那演唱:“声音初不甚大,只觉入耳有说不出来的妙境: 五脏六腑里,象熨斗熨过,无一处不服贴; 三万六千个毛孔,象吃了人参果,无一个毛孔不畅快。”这比用声音形容声音要贴切得多,高明得多。写白妞渐渐越唱越高,“忽然拔了一个尖儿,象一线钢丝抛入天际”,写白妞在高音区还能回环转折,几啭之后又高一层,接连三四叠,节节高起,作者把它比喻为由傲来峰西面登泰山,愈翻愈险,愈险愈奇。接着写她从激越高亢处陡落回旋,“如一条飞蛇在黄山三十六峰半中腰里盘旋穿插,顷刻之间,周匝数遍”。再写她的歌声忽又扬起,“象那东洋焰火,一个弹子上天,随化作于百道五色火光,纵横散乱”。这些都是用视觉形象来比喻听觉形象,恰如其分地利用了感官之间的相通,达到了绘声绘色的境界。作者感受之锐敏,想象之新奇,语言之凝炼,和白妞的演唱一样,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