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 :
唐·罗隐
不论平地与山尖, 无限风光尽被占。
采得百花成蜜后, 为谁辛苦为谁甜?
历代咏蜂诗中,有的正面描摹蜜蜂的形姿神色,如唐人耿��《寒蜂采菊蕊》诗云:“游飏下晴空,寻芳到菊丛,带声来蕊上,连影在香中。”写群蜂采花的图景逼真。有的是直接赞美蜜蜂的品质美德,如明人郭登《蜂》诗:“葩葩华华竞采花,蜜房收课作生涯。”罗隐的这首《蜂》诗则借蜂以寄托,选取了蜜蜂的一个特性,而抒发了诗人深刻的命意。
首联“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写蜜蜂活动范围之广。你看:不论是平坦之处,还是崇山峻岭,只要是百花盛开,风光宜人,都会为蜜蜂所飞及,所占领。这里,诗人用“不论”、“无限”、“尽被占”极力渲染了蜜蜂似乎能飞及一切地方,这就与后联形成了强烈的跌宕之势。同时,蜜蜂是微小的生物,诗人不用娟细的笔法描绘其形姿,而是把它放在一个广阔的背景中,这也是为了欲夺故予,为末联作势。
末联“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表现了诗人的深沉喟叹。蜜蜂整日飞行,采集花蕊,为酿蜜而奔波劳累,然而其成果归谁所属呢?末句以反诘句道出,又用两个“为谁”,有反复之意而无重复之感,令人回味无穷。“为谁辛苦为谁甜”,既可理解为诗人对聚敛之人的讽刺,他们终日为利禄而奔忙。也可理解诗人对贫苦百姓的同情,他们整年劳作,却享受不到自己的果实。细察诗意,联系作者身世,似以前说为是。辛文房《唐才子传》中说:“(隐)诗文凡以讥刺为主,虽荒祠木偶,莫能免者。”又“语及讥诮,必以隐为首”。是则此诗理解为讥讽那些苦于经营产业而最终一无所获的人更为妥切。
全诗语言平淡而不事雕饰,看似平浅而意隐思深。特别是前联和后联运用强烈的反差对比,前联的铺衬之高,正是为了后联的反跌之深,这样,就更生动而含蓄地表现了诗情。令人咏叹复唱,感慨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