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 :
宋·汪藻
一春略无十日晴, 处处浮云将雨行。
野田春水碧于镜, 人影渡旁鸥不惊。
桃花嫣然出篱笑, 似开未开最有情。
茅茨烟暝客衣湿, 破梦午鸡啼一声。
汪藻的这首《春日》,是一首传诵的诗。全诗在“深醇雅健”(纪昀《武英殿从书·浮溪集》)的写景中,让人分享了江南水乡似雨非雨、似晴非晴的春景乐趣。不少文人墨客,在他们的笔端留下的春日景象往往是春光融融、山川明媚的春晴佳景;而汪藻诗作中留下的却是春阳含羞进云层、“一春略无十日晴”的倩景。为了写好这雨态空濛的景象,作者从各个角度巧妙地向人们展现了无处不带雨意的春景图:整整一个春天,也没有多少放晴天。今天,尽管春雨初霁,然而并未真正放晴。天上众多的浮云都带着雨儿飞行。野田的春水翠绿如镜,渡口边尽管有着人影儿,鸥鸟却神态自若,不慌不惊。出篱的桃花十分娇媚,似开未开,好象等待真正放晴才愿展露姿容。茅草屋顶上,烟雾迷迷蒙蒙,游人的衣服都打湿了。由于看不到太阳的准确位置,更由于陶醉在春游之中,向人们报告时间已到中午的,正是那公鸡的一声啼鸣。这幅饱含雨意的春景图,仿佛一幅色彩未干的水彩画,给人以美的享受。
诗的写景要求层次分明。这首诗的层次就做到了分明。它按照自上而下、由远及近的顺序次第展开,佳境有条不紊地一一展现。作者先写天上雨意,“处处浮云将雨行”。再写地上春景:远处,野田碧水如镜,渡旁人影晃动,鸥鸟镇定不惊;近处,桃花出篱含笑,茅舍炊烟迷蒙,游人衣服皆湿,午鸡高啼破梦。全诗层次井然,有条不紊,犹如一轴山水画,逐一呈露在人们面前,让人领略了春的风韵,摸到了春的脉搏,闻及了春的馨香,品尝了春的甜润。
这首诗的意境也是美的,做到了动静相宜,形神兼备。“野田春水碧如镜,人影渡旁鸥不惊”写出了春景的静态;而“处处浮云将雨行”则写出了云雨相依、翩翩而行的动态,特别是“破梦午鸡啼一声”的“啼”字,更显示了动静相宜的优美意境。此外,初春季节含苞待放的桃花是其形,而让它在嫣然含笑中“似开未开最有情”则为神。人有情于花,始觉花有情于人,正是由于作者春游趣浓,方借桃花之形和嫣然含笑之神,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诗的意境就在形神兼备中更加美不胜收。正因为这样,“此诗一出”立即“为诗社诸公所称”(张世南《游宦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