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
宋·辛弃疾
夜行黄沙道中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辛弃疾的词从思想内容到艺术表现,都丰富而多采,他在处理不同的题材时,表现出了不同的风格与情调。有时豪迈奔放,慷慨激昂;有时委婉清新,情味深永。邹祇谟曾在《远志斋词衷》中指出:“稼轩词,中调、小令亦间作妩媚语,观其得意处,真有压倒古人之意。”他在农村闲居二十年之久,不少以农村生活为题材的词章,描绘了农村清新美丽的自然景物,勾画了农民淳朴生活的某些侧面,表现了农家生活的情调。这些词清新妩媚,别具风采。
这首词描写农村夏夜的幽美景色,词句亲切生动,文字婉转动人。夏天的夜晚,诗人走在黄沙岭上,由于对这一带的景物十分熟悉,写起来便驾轻就熟,毫不费力。作者抓住农村夏夜具有典型特征的景物,描绘出了一幅生动的图画:夏夜,明月当空,它那清澈的光辉洒满大地,连树木的枝叶都依稀可辨,栖息在枝头上的鹊儿,由于月色明亮,时起时落,绕着树枝惊飞不定;夜间暑气渐消,凉风习习,不时传来知了悠长的叫声,稻香扑鼻,夏熟在望,水田和池塘里一片蛙鸣相互应和,连那蛙声也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丰收的年景。词的上阕状写明月、清风、惊鹊、鸣蝉、蛙声、稻香等景物,绘声绘色,而这些景物又都具有夏夜的鲜明特征。诗人从高空写到水田,从视觉、听觉、嗅觉等不同方面竭力描写了夏夜景色的幽美迷人。词的下阕仍然是以错落有致的笔触,高、低、远、近巧妙点染,写自己夜行时的所见。夏天的夜晚,气象变化莫测,刚才还皓月朗照,赶了一阵子路,忽而天上起了阴云,远处疏星闪烁,山前却落下了几滴夜雨。“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写景真切,对仗工稳,显然经过了诗人的精心推敲,但读来却轻巧爽快,仿佛从笔端自然流出。
这首词写景状物生动形象,同时和夏夜景色交相辉映的,是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诗人对于丰收在望的喜悦心情。轻快的笔调,跳荡的节奏,更增加了它的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