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起荆江亭即事(其二) :
宋·黄庭坚
闭门觅句陈无己, 对客挥毫秦少游。
正字不知温饱未, 西风吹泪古藤州。
〔陈无己〕陈师道,字无己,北宋诗人,与黄庭坚并称“黄陈”。〔秦少游〕秦观,字少游,与黄庭坚、晁补之和张耒并称“苏门四学士”。〔正字〕官名,属秘书省,掌管校雠典籍。此处指陈师道。〔藤州〕今广西藤县。在黄庭坚写此诗的前一年(元符三年,1100),秦观在放还途中,死于藤州。
洪迈《容斋续笔》卷二说,黄庭坚此诗是仿杜甫的《存殁绝句》(今本杜诗作《存殁口号》):“郑公粉绘随长夜,曹霸丹青已白头。天下何曾有山水,人间不解重骅骝。”郑虔善画山水,当时已死;曹霸善画马,也已白头。两句伤悼一位已死的朋友,两句怀念一位还活着的朋友。这种写法,既见生死不渝的交情,也可见诗人处于方生方死之间的孤独感伤。
陈师道和秦观都是当时有名的作家,故黄庭坚抓住他们的创作个性来写照传神。陈师道是宋代出名的苦吟诗人。据说他作诗的时候怕声音扰乱,把孩子和猫狗都撵出门。又有人说他每登临得句,即急归卧榻蒙被,呻吟数日,谓之吟榻。秦观的作风和陈师道相反,他才思灵敏,而且不怕干扰,可以一边和客人谈话,一边写他的诗文。陈师道闭门觅句,反映了他对创作的执着认真,秦观对客挥毫,显示出过人的创作才华。象这样两个成就卓著的作家,生活遭际却很惨。陈师道以垂老之年,尚不得温饱,秦观以绝世之才,病死异乡。黄庭坚此诗,既是以朋友身份吊死伤生,也是对当时社会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