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诗十绝(其二) :
宋·戴复古
曾向吟边问古人, 诗家气象贵雄浑。
雕锼太过伤于巧, 朴拙惟宜怕近村。
戴复古曾从陆游游,推崇伤时的陈子昂、忧国的杜甫,诗风明显地受到他们的影响。作有《论诗十绝》,每首一中心议题,十首连缀成完整的诗艺见解。这里选取的其二,集中论诗歌的艺术风格。
一、二句回顾诗界创作流变,认为诗歌最宝贵的风格应该是雄浑壮阔。“诗家气象”有人比作“人之仪容”,它实际指诗歌的内容和形式相统一所表现出的总体风貌。“雄浑”,“雄”指诗意境的壮美,“浑”则指意境的思与境偕、浑然天成、具有艺术的整一性。诗“贵雄浑”,是南宋许多作家的主张,他们试图以此纠正江西诗派饾饤学问、生硬槎枒的文风。如姜夔《白石道人诗说》云:“气象欲其浑厚”,与戴复古一道切磋过诗艺的严羽更盛赞汉魏古诗的“气象浑沌”、盛唐诗歌的“气象浑厚”等。雄浑自然,是戴复古向往的境界。
后两句指出与“雄浑”风格相悖的两种陋习。一是“雕锼太过”,诗贵雄浑自然,雕锼太过则流于纤巧奥僻;再是“朴拙”“近村”。戴复古不反对“朴拙”,他的《自嘲》诗曾自称“贾岛形模原自瘦,杜陵言语不妨村”,那里的“村”,显然指的就是质朴自然的“朴拙”美。而这首诗中的“村”,则是因“朴拙”失了分寸而流于村野俚俗。就诗歌艺术本身来讲,要求含蓄而不雕琢,质朴而不粗陋,应该说是有识之见。戴复古的这些看法也是直接针对江西诗派的。南宋初的张戒曾大声疾呼矫江西派之弊,要把“镌刻之习气”扫除“净尽”,陆游也这样评价“近人诗”:“琢雕自是文章病,奇险犹伤气骨多。”戴复古的这些议论,在反对江西诗派的卑靡文风方面起了助长声势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