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 同张大经御史赋牡丹 :
刘敏中
春风一尺红云,粉蕤金粟重重起。天香国色,宜教占断,人间富贵。最喜风流妆台卯酒,欲醒还醉。算年年岁岁,花开依旧,问当日、人何似。休说花开花谢,怕伤他、老来情味。依稀病眼,故应犹识,旧家姚魏。无语相看,一杯独酌,幽怀如水。料多情、笑我苍颜白发,向风尘底。
这首词是作者晚年所作。
词的开头直接描写春季牡丹繁盛之状:“春风一尺红云,粉蕤金粟重重起”,春回大地,各色牡丹争相怒放,重重叠叠,美丽壮观。“粉蕤金粟”,写花色。“重重”,写花之繁盛,首二句作者给我们展示出一种生机勃勃的景象,孕育着醉人的诗意。“天香国色,宜教占断,人间富贵”,这是诗人对牡丹花的最高评价。牡丹是花中之王,历代诗人都有吟咏,说她是天香国色,的确当之无愧,牡丹花是富贵花,是花中之王,故人间富贵应该让她占尽。字里行间流露了作者对牡丹花的倾倒之情。“最喜风流,妆台卯酒,欲醒还醉”,清晨早起,饮酒赏花,是最风流高雅的事情,两句的意思是要及时赏花,言外之意,人生要及时行乐。“最喜风流”四字笼罩全篇,是命意所在。“卯酒”,清晨饮的酒,白居易有“未如卯时酒,神速功力倍”(《卯时酒》)句,作者置身名花之中,认为饮酒赏花是人生之乐。以下作者由花及人:“算年年岁岁,花开依旧,问当日,人何似”,化用唐刘希夷《代悲白头翁》“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句,音韵优美,令人发省,说明了花卉盛衰有时,而人的青春不能再来的道理,人花相比人不如花,表现了诗人伤感的情调。
词的下片抒发了作者老来赏花之情。“休说花开花谢,怕伤他、老来情味”意思是,不要提花开花落之事了,这样容易使人伤感,会使赏花之情淡泊,这几句反映出作者对时光流逝无可奈何的情绪,真实生动,感人肺腑。作者虽老,但赏花之心犹在,故下面又说:“依稀病眼,故应犹识,旧家姚魏”,意思是说,诗人虽然老眼昏花,但还能辨别出牡丹花的各个品种,言外之意,作者还有能力为国家出力,但因受排挤,只是壮志难酬!
姚魏:即姚黄、魏紫,牡丹花的两个品种,欧阳修《洛阳牡丹记》云:“姚黄者,千叶黄花,出于民间姚氏家”,“魏紫者,千叶肉红花,出于魏相仁溥家”,都是当时牡丹中名贵的品种。“无语相看,一杯独酌,幽怀如水”,面对牡丹,沉默无语,还是拿起酒杯来吧,自斟自饮,以酒浇愁,来抒发我幽远高雅的情怀吧!这是封建士大夫失意时对待人生经常采取的一种消极态度,是剥削阶级在没落时独有的思想意识,作者由于阶级和时代局限,可以理解。“料多情,应笑我苍颜白发,向风尘底”,化用苏轼“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句,抒发自己的感慨。风尘,指污浊、纷扰的生活环境。作者头生白发,年岁已老,无法摆脱现实纷扰,在这个污浊的社会里,只好用“以酒浇愁”来打发日子。结句饱含作者对现实不满的情绪,曲折地反映出当时社会的黑暗。
这首词,作者借花言志。词的上片,由牡丹之盛和牡丹之贵与饮酒赏花,联相到人生短促;下片以抒发赏花之感为主,表达了作者壮志难酬,无可奈何的苦闷心境,风格沉郁,文字委婉,即刻划了牡丹又把人的思想感情写进去,不即不离,是一首较好的咏物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