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蔷薇花 :
朱庆余
四面垂条密,浮阴入夏清。
绿攒伤手刺,红堕断肠英。
粉著蜂须腻,光凝蝶翅明。
雨中看亦好,况复值初晴。
朱庆余的诗绝大多数是五律,辞意清新,描写细致,颇能刻画景物,为张籍所赏识,内容则多写个人日常生活。
《题蔷薇花》这首诗描写得就十分细致。描写的细致首先在于观察、体验的细致,这跟诗人对景物的深切爱好有关,可称之为缘情体物。
“四面垂条密,浮阴入夏青”两句,是写蔷薇花的表象:前后左右垂下了密密的枝条,入夏后浓荫是那样的清凉。浮阴,诗中指蔷薇枝条形成的荫凉。接下来二句,诗人做到了缘情体物:诗人看到枝条上密生着小剌,感到扎手;看到红色的花瓣飘落下来觉得心疼(断肠)。诗人的眼力还不止于此,在第三联,诗人甚至注视到了蜜蜂在花上采蜜,触须上粘上了花粉,蝴蝶在花间飞舞翅膀上透着太阳的光亮也被诗人摄入眼帘。如果用影视摄像术语来说,诗的第一联可以看作是中景,第二联是近景,第三联是特写。那么第四联呢?第四联不是景,我们姑且把它看作画外音吧:“在雨中看蔷薇花尚且有趣儿,更何况这次观赏正值天气初晴呢!”这正是诗的尾联所表达的意思。
这首诗在修辞上有其独有的特色,即诗人运用了“侧重”写法。范晞文《对床诗话》云:“老杜多欲以颜色字置第一字,却引实字来。如‘红入桃花嫩,青归柳叶新’是也。不如此,则语既弱而气亦馁。”朱庆余学习杜甫的做法用颜色字构成词组放在句子前头,以达到“侧重”效果的。如第二联:“绿攒——伤手刺,红堕——断肠英”,第三联:“粉著——蜂须腻,光凝——蝶翅明”。这样把色彩放在句子头上,就给读者以色彩鲜明的感觉,在有些场合也符合生活的真实。比如诗人站在蔷薇花前,往往先看到的是绿枝条,然后注意到有刺;先看到红色片片往下落,然后注意到是花瓣。另外,先写色彩可使句子挺拔。假如我们把第二联和第三联改成“伤手攒绿刺,断肠堕红英。蜂须著粉腻,蝶翅凝光明”,那末,原诗立刻就失去了光泽和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