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水仙花(并序) :
杨万里
世以水仙为金盏银名,盖单叶者,其中真有一酒盏,深黄而金色。至千叶水仙,其中花片卷皱,密蹙一片之中,下轻黄而上淡白,如染一截者,与酒杯之状殊不相似,安得以旧日俗名辱之?要之,单叶者当命以旧名,而千叶者乃真水仙云。
薤叶葱根两不差,重蕤风味独清嘉。
薄抒肪玉围金钿,浅染鹅黄剩素纱。
台盏元非千叶种,丰容要是小莲花。
向来山谷相看日,知是他家此当家。
这是杨万里为水仙正名的诗。小序写得很清楚,水仙又名金盏银台,但那是单叶的,而杨万里所见所咏的这种是千叶的。其形状与所谓金盏银台绝不一样。杨万里认为这才是真正水仙,不能再用金盏银台这一旧名了。第一句“薤叶葱根两不差,重蕤风味独清嘉”,说薤(xie谢)这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和葱与水仙花相比,都不差多少,十分相象。但,究其风味神韵,却还是只有水仙为清新美好。接着两句具体形容刻划水仙花,花片好象是薄薄的白玉揉制,花心好似金钿,又好象是素纱染上浅浅的鹅黄而没有染全以致其花朵上黄下白。“薄揉肪玉围金钿,浅染鹅黄利素纱”对得很工。接着一联“台盏元非千叶种,丰容要是小莲花”意谓称金盏银台的不是眼下所见的这种千叶水仙,如此美好的姿容应称小莲花。结句“向来山谷相看日,知是他家此当家”。说黄庭坚(号山谷)最爱水仙花,写有咏仙诗多首,这千叶水仙花是他的当家花。
杨万里这首咏水仙诗真正写水仙花形象的就是“薄揉肪玉围金钿,浅染鹅黄剩素纱”一联,余者皆系为水仙花正名。他另有咏水仙花诗四首。其中有“韵绝香仍绝,花清月未清。天仙不行地,且借水为名。”又说“开处谁为伴,萧然不可亲。雪宫孤弄影,水展四无人。”相比之下,倒是杨万里的五言绝句写得比七律更清新活泼、洒脱自然。七律主要目的是证明千叶水仙之美妙非同寻常可比,不能以金盏银台旧名辱没她,所以诗人的笔墨多用于此,但就诗人所描绘情况看,其千叶水仙之比普通水仙之妙处究竟在何处,读后,也不甚了然,要不是以序作解的话,恐更难分辨。而他的水仙花四首绝句却不去计较名分之别,倒写得充满生机。这里还是用明人袁宏道的话来说:“但从姑射皆仙种,莫道梁家是侍儿”为好。只要是水仙家族的一员,当各有千秋,自领风骚,不必轩轾其间,空费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