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院黄葵花 :
韦庄
薄妆新着淡黄衣,对捧金炉侍醮迟。
向月似矜倾国貌,倚风如唱步虚词。
乍开檀炷疑闻语,试与云和必解吹。
为报同人来看好,不禁秋露即离披。
“使院”,唐节度使留后(官名)的官署。古来以好花比美女的诗文不可胜数;以美女比花者也不乏其人。但真正比得巧,有新意的却并不多见。这首七律以美女喻黄葵花,虽称不上咏花诗中的绝唱,却也算得是一首颇有韵味的佳作了。
此诗采用全篇拟人、逐层深入的写法。首联,以轻淡的笔触勾画黄葵花的颜色与外形。“薄妆新着淡黄衣”,起句即以淡妆女子相拟。以“新着淡黄衣”喻黄葵的花色,以动写静,极易激发人的联想、想象。“对捧金炉侍醮迟”,金炉圆转,黄光灿然,与黄葵的大型花冠相象。而成对祭礼者捧炉立祷的场面又与多株黄葵花在官署盛开的情景巧似。两相比照,栩栩如生。
颔联,精心描绘花的迷人神态。“向月似矜倾国貌”:这美丽的花朵,有如美女面对皎洁的月亮炫示着自己倾国倾城的魅力,充满自信与自豪。“倚风如唱步虚词”风中黄葵好象斜倚着什么,入神地唱着优美的歌曲。“步虚词”,《乐府解题》云:“‘步虚词’,道家曲也,备言众仙缥渺轻举之美。”
颈联,进一步运用拟人手法写貌传神,使花的形象高度拟人化,神采飞扬。“乍开檀炷疑闻语”:花心初露,含情脉脉,仿佛听懂了人类的语言。“檀炷”,浅红色、灯心一样的花心。唐玄宗曾誉杨玉环为“解语花”,此处暗用其事。“试与云和必解吹”:试把云和递给她,她一定会娴熟地吹奏。“云和”,山名,以产琴瑟著名。后来,以此作为乐器的通称。这联诗在前两联的基础上,完成了葵花——美人这一艺术形象的塑造。这是一位“意态由来画不成”的情窦初开的少女,她善解人意,秋波欲语,秀外惠中,谙熟管弦。既是自然清新的花,又是含娇含态的人。是一个亦真亦幻、历久长新的造物。
尾联,劝同来看花者及时观赏、领受这稍纵即逝的美。“为报同人来看好,不禁秋露即离披。”:告诉朋友们,趁花开的好时光,快来观赏。花是受不住秋露的,一遇上就要凋零了。“同人”,志同道合的朋友。“离披”,散乱的样子。此诗前六句均用拟人手法,将花与美人揉和为一,有血有肉,充满理想与激情。而后两句则落回实处,交代了花与看花人双方,指出,鲜花易于凋谢这一无法讳言的现实,劝人珍惜那光彩粲然的时刻。诗至此,戛然而止,给人以美梦初醒的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