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中序第一 同砚山吴陵城西看木芙蓉 :
姚正镛
微飚荡静碧。恻恻昏鸦寒落日。羁旅乱愁似织。正疏柳堕黄,残芦萦白。经秋暗忆。有一枝、开向幽夕。繁华尽,西风影里。憔悴见颜色。抛掷。玉容谁惜。漾波底,娇红凝滴。萧杀留伴乱获。乱落清烟,不傍阡陌。拒霜甘寂寂。问别怨,何人识得。应怜我,搴来木末。冷露泪同湿。
姚正镛的这首歌咏木芙蓉词是同友人在吴陵城西看木芙蓉时有感而作。词的意境萧索,格调悲伤,流露了词人羁旅愁绪。词的开头写正是微微秋风吹荡着静静碧波水,掀起阵阵涟漪。又恰是黄昏日落之时,几点寒鸦归林更增添了萧索气氛。词人羁旅乱愁如同丝织一样交错纵横,难以言尽。这种景象已是够人伤感的了,但词人仍将笔触伸向秋景渲染:“正疏柳堕黄,残芦萦白”,中“黄”系指柳叶黄,白系指芦花白。疏残二字又来修饰柳、芦。这就从色彩线条两方面再一次强调了秋天冷落景象,为木芙蓉的出现作了强有力的铺垫。而在描写木芙蓉时词人用“有一枝,开向幽夕”开笔,仍是环境的烘托。接着“繁华尽,西风影里,憔悴见颜色。”一句在上片结尾才正面写出木芙蓉,而且这木芙蓉也并不是以鲜艳见长,而是憔悴,与周围的环境相吻合,也与作者低沉的羁旅愁思相契合。
换头“抛掷。玉容谁惜。漾波底,娇红凝滴”。写木芙蓉被人冷落在池塘之边,无人珍惜。只有红娇之花映照水中,以萧杀芦荻为伴。不依傍阡陌,自然处地偏远,难于人知。独自拒霜,又甘于寂寂无闻。这种处境,这种景象不是令人同情吗?“问别怨,何人识得?”谁是木芙蓉的知音,算来还只有词人自己。手攀木芙蓉,见寒鸦、落日、黄柳、荻白之中有此等娇美之花却无人知晓,不由得生感慨惋惜之情。“冷露泪同湿。”分不清哪是冷露哪是清泪了。作者对借木芙蓉的冷落处境寄托自己羁旅落漠愁怀,写得凄楚哀婉。全无拒霜斗寒英气,尽露衰飒哀婉情愫。全词多环境烘托来突出木芙蓉,这种从整体布局中突现个体的艺术手法还是很成功的。
清代洪汝闿以同词牌写的一首咏木芙蓉词其意境、格调与姚作相近。“一枝瘦玉,冷落向天末。”“攀折。暮江愁涉。”清张琦有《六丑》见芙蓉花作,其所咏也是木芙蓉,其中有句曰:“岸边深巷,见数枝幽独。”“西风紧更催丛萼”。相比之下,倒还是蒋玉棱《声声慢》赋复园木芙蓉写得比较明快。其词如下:
蜂酣翠隙,鹭缀红边。楚江浅约秋光。笑晕园涡。瑶仙新试吴妆。疏尘暗栖歌袖。 背西风,偷裛霞浆。 朱颜悄。 衬燕子一抹,占了斜阳。 想象凌波微步。亸烟鬟雾鬓,弄影萧湘。木末相思,无人替能明珰。招来旧时冷月。与重谈,太液凄凉。寒渐劲、甚柔姿,偏解拒霜。
这首词格要比姚作高昂得多,尤其结末“甚柔姿,偏解拒霜”一句,颇有英武之气,比姚作的“冷露泪同湿”,意象迥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