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 (荷花) :
陈与义
南轩面对芙蓉浦,宜风宜月还宜雨。红少绿多时,帘前光景奇。
绳床乌木几,尽日繁香里。睡起一篇新,与花作主人。
自从东晋陶渊明吟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名句以后,历代文人都十分欣赏这种高逸悠远的情怀,本词也透过对荷花的赏玩,刻画出一个高人雅士的生动形象。
上阕描写荷花之赏心悦目。意谓在百花大多凋零的夏季,荷花格外引人注目。自己居住的小屋正面对荷花盛开的池塘,不论何时都有一幅奇绝的风光图映在窗前。“南轩”,南向开窗的小屋;“芙蓉浦”,即荷花塘;“宜风宜月还宜雨”,是与通常的赏花时机对举,意谓不必非等晴天白日不可,即使在风中、雨中、月夜,荷花都自有其风韵。“红少绿多”与李清照词句“绿肥红瘦”同义,红指花,绿指叶,这里以花落叶盛的物侯现象,暗示春夏季节的交替。
下阕抒写人物之旷达高雅。意谓自己的生活虽然清贫,但因不慕世俗荣利,颇喜终日得与鲜花为伴,真令人有啸傲自得之乐。“绳床乌木几”句以所用器具之简陋括写主人的清贫境况,“绳床”即胡床,又名交椅,一种简易可折迭的坐具;几,倚凭身体的小桌子;绳床、木几连用,括写日常寝坐的器物。“终日繁香里”,整天沉浸在花香之中。“睡起一篇新,与花作主人。”大意为休息之后填写一曲新词,该是何等惬心快意;何必去追求世间的功业,且容我任情管领鲜花罢了。
本词的最大特色,就在于花与人、境与意扣合得自然而严密。荷花的品性与人物的情怀,居处的清幽与心胸的恬淡,完全融为一体,故感染力特别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