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 水仙，和边袖石寄怀 :
高继珩
沅云破晓,认倚风倩影,飞向琼岛。露浥珠浆,沁入檀心,幽香一线微袅。珠帘踠地垂垂护,总未识、尘根烦恼。妒芳姿、羞煞梅花,转问几生修到。往事如烟如梦,照湘月楚楚,同证幽抱。 翠袖禁寒, 罗袜生尘, 不是当年花貌。 安弦欲谱迎神曲, 又忘却、水仙王调。只更吟、江上峰青,可奈曲终人杳。
高继珩的这首咏水仙词步用边袖石《疏影·水仙花》词原韵,如能对读,定会加深对词意的理解,有相得益彰之感。清代著名词人边浴礼字袖石,有《青空词》传世。
“沅云破晓,认倚风倩影,飞向琼岛。”词的起首三句,先对水仙花的形貌作了概括性的描述,与边词“湘皋春晓,讶宓妃出浴,步下瑶岛”三句相对。在这里,词人同是把水仙花比作传说中的水中仙子来写的。接下来“露浥珠浆,沁入檀心,幽香一线微袅”三句,侧重写花香。凉丝丝的露珠沁入花心,花心里正飘出袅袅的幽香。水仙花香味淡雅悠长,用“一线微袅”来写花香,既形象又贴切,“珠帘踠地垂垂护”以下四句,进一步赞美水仙花高雅的品格。水仙生水中,故词人一语双关地说它“总未识、尘根烦恼”。梅花本自孤高,但比之于水仙仍自愧弗如,倒要求教于水仙几生几世方才修炼成如此超尘绝俗的禀赋。词人不惜举出梅花来衬托水仙,足见其对水仙推崇之情。以上十句话,首三句赋形,次三句写香,末四句夸赞品格,脉胳清晰,层层推进,经过这样一番多层次、多角度的描写,水仙花已活脱脱地立于纸上了。
词的下片转入抒情寄怀。“往事如烟如梦,照湘月楚楚,同证幽抱。”这几句将水仙花人格化,生动地刻画出水仙玉洁冰清的精神风貌,同时也可看做是词人的“夫子自道”。“翠袖禁寒,罗袜生尘,不是当年花貌”三句,仍用拟人手法,将水仙花写成一位满怀幽怨的仙子,借以表达出一种莫名的怅惘失意之情。以上六句花人兼写,俱采用托物言志的笔法,赋花是其表,寄怀为其里,表层意思和深层意思相互统一,托寓深厚。结尾的四句,继续表达了词人怅然若失的心态。“只更吟、江上峰青,可奈曲终人杳”三句,化用钱起《省试湘灵鼓瑟》诗句,且兼用其意。相传舜妻死后成为湘灵(湘水之神),钱诗咏湘灵鼓瑟,结尾有云:“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边浴礼的咏水仙词结尾也道:“目断水空天渺”。高词的这一结尾取法前人,而且与上文的“沅云”、“湘月”遥相呼应,含蓄深婉,令人回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