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蜀客 :
张籍
蜀客南行祭碧鸡,木棉花发锦江西。
山桥日晚行人少,时见猩猩树上啼。
这是一首送蜀人归蜀的送别诗,表现了对朋友的一片深情。
首句点题,托出要写的情事。蜀人在长安作客,现在要南行返回蜀地,去祭祀神物碧鸡。据《汉书》记载,汉宣帝即位后,“方士言益州有金马、碧鸡,可祭祀而致也”,宣帝派谏大夫王褒“持使节而求之。”金马、碧鸡是西南地区传说中的神物,“金形似马,碧形似鸡”,祭祀求福,自汉至唐这一风习流传时间很长。第二句笔触跳到蜀地,以浓墨重彩渲染客人将去的地方的自然景色: 碧清透明的锦江,能把本来就很美丽的织锦濯洗得更加鲜艳夺目,锦江以西生长着高大的木棉树,花朵又大又红,好像燃烧的火焰。刘禹锡 《浪淘沙》 云: “濯锦江边两岸花。”可见锦江沿岸的繁花是出名的,张籍在这里是实录。这是以富于特征的风物来点染所去之境,又含有作者对友人的热烈祝愿。似乎还有前程似绵、必有遇合的意思。这样理解,或者可以沟通“祭碧鸡” (期求) 与“木棉花发” (实现)二者之间的内在连系,体现出绝句“句绝而意不绝”的脉络特点。
三、四句转到描写友人此行沿途风物和情景:一路之上,风餐露宿,当薄暮冥冥的时候,行人稀少,踽踽独步,这会多么孤零寂寞! 时常可见猩猩在树上哀鸣,就像《水经注》上写的“高猿常啸,属引凄异”、“猿鸣三声泪沾裳”了,这又多么阴森凄凉! 通过想象中的行旅寂寞的描写,诗人寄托自己的惜别之情。
由对朋友的热烈祝愿到自己的惜别之情的抒发,一起一落,一开一合,一热一冷,让人感受到诗歌情绪变化的节奏,亦即诗人精神运动的过程。张籍乐府诗的基本面貌是朴素本色,而这首绝句却写得相当绮丽。前半首用“碧”、“花”、“绵”来烘托热烈蓬勃的情调,后半首用“日晚”、“人少”、“猩啼”渲染凄清暗淡的境遇,意境形成层次上的强烈反差,取得了对比鲜明的艺术效果。全诗四句,第一句交代眼前情事,其他三句都是写景,然而并非临场摩写,而是作者的悬空想象,表现了作者丰富的想象力。黑格尔说: “最杰出的艺术本领就是想象。”刘勰用“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来状写这种审美体验。想象作为一种艺术思维活动,是诗人创造意境、渲染氛围、抒发情思的内驱力。作者通过想象刻画蜀地风物、沿途景象,形象鲜明,气氛浓烈,感情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