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湾 :
刘长卿
荒凉野店绝,迢递人烟远。
苍苍古木中,多是隋家苑。
历史上有名的荒淫无道暴君隋炀帝在他执政其间为自己大肆修建豪华宫殿行宫,上林苑(又称西苑)就是其中之一。这座坐落在江苏扬州市西北江都县茱萸湾的隋家苑据记载: “(隋)十宫在江都县北长阜苑内,依山傍涧,因高跨皇,随地形置焉,并隋炀帝立也。曰归雁宫、回流宫、九里宫、松林宫、枫林宫、大雷宫、小雷宫、春草宫、九华宫、光汾宫,是曰十宫。”(《寿春图经》)杜牧在他的《寄题甘露寺北轩》诗中描写道: “天接海门秋水色,烟笼隋苑暮钟声。”都可看出它的豪华之一斑。时代前进到刘长卿这时候,当年的无比华豪已化成了极为荒远萧条的苍茫之地,正是有感于此诗人发出了无比的感慨而挥洒出这首绝妙的五言吊古绝句。
首句劈头而来的“荒凉”二字把昔盛今衰的隋家苑进行了高度概括,这是诗人对眼前之景的总的描写,“野店绝”是对这种景况的进一步具体化,昔日鼎盛华豪不要说起,即是寻常人家的宅院也是找不到的,仅连野店之类也是绝迹了的。即使硬要寻找个人烟住户来,那得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迢递”是形容远和高的,这个词极形象地写出此地沦变为荒凉冷落人烟绝少的惨败状。一、二句以口语化的通俗诗句极写昔日宫苑之地的荒远貌。
昔日偌大规模的宫殿真的能无踪可寻吗?第三句把更加萧条的景象活画了出来,一个“古”字引来了人们对昔日的回忆和无尽的思索,废墟中的瓦砾砖块,残存的基址础石却会引起对昔日此宫的想象,诗人能到此地吊古赋诗,自然从典籍中对昔日此地盛况是深有了解的,这种了解一经和实地之景相触撞即会产生出新的想象的火花来。终究昔日的宫苑是不见了,而今存在于此最显眼的是“古木”,“苍苍”之状貌当然是诗人眼下看到的最明显的苍苍郁郁的旺盛情况,但更为深刻的是蕴藏了历史的车轮是无情的,自然的法规是永恒的这样一个深刻的道理。末句淡淡唱明这里“多是隋家苑”所在之地,似很轻松,似在交代说明,实际则字字千钧,这使我们如见诗人站立此地大呼:昔日那些隋苑宫殿哪里去了呢?请苍苍古木以历史的见证者来给我们讲讲历史的沧桑巨变和总结一下历史的经验教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