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耘记“文化大革命”初焚书③

    黄秋耘记“文化大革命”初焚书 : 黄秋耘(1918— )原籍广东顺德,生于香港。现代作家、文艺评论家。中学时曾就读于爱尔兰人所创办的学校。193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后调《文艺报》工作。1970年起在广东出版界、文艺界工作。主要作品有《浮沉》、《苔花集》、《锈损了灵魂的悲剧》等。译有传记 《罗曼·罗兰》、《搏斗》等。在1989年初秋曾自述:“我这一辈子和书打过不少交道: 买过书,卖过书,写过书,编过书,译过书,借过书,送过书……但最难忘的一件事,就是亲手焚毁过一批自己心爱的书,一批失掉了就不可复得的书。”这批书就包括当日 “那些给点了名、被指控为反动透顶的书”,如 《燕山夜话》、《三家村札记》、《海瑞罢官》之类;包括 “作者是 ‘大黑帮’,又是他们签了名送给我的”书和写给他的书信,如周扬、夏衍、老舍、张光年、陈翔鹤等人。他说: “我历来爱书如命,总是难舍难离,最后只好分类区别处理。……我一边烧书,一边心如刀割,想不到在某种特殊情况之下,毁掉一本书,对它的主人会有切肤之痛。”除了自记焚书经历外,他在文中还记叙了在他当时居住的一带 “最早带头焚书(实际上是日记之类)的”周小舟和 “焚书最多”并“几乎把所有的书全部烧光,整整烧了一个晚上”的肖殷的遭遇。他在文中谈到的该地焚书情景和当时的焚书心态颇为难得,堪称是一种珍贵的史料。他回忆道: “大概是1966年6月间,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刚刚揭开了帷幕。在我所居住的地区,忽然掀起了一阵 ‘焚书热’,几乎家家都在门前或者附近挖一个坑,把要焚毁的书浇上煤油,一本本付之一炬。没有人下过什么命令,只是听说红卫兵快要来抄家了,还是早点消灭 ‘罪证’为好。于是大家就主动焚起书来”,“我当时忽然想到古时候有一副对联:‘误我此生缘识字,愿君再世续焚书。’ 倘若秦始皇真的再世,彻底焚烧干净一切有干碍的书,省得天下间那些读书人和爱书人提心吊胆,也未尝不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善哉! 善哉!” ( 《焚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