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酒(清晨闻叩门) : 东晋陶渊明作。这是其中的第九首。
陶诗大多具有散而能庄,亦庄亦谐的特点,这首诗正是如此,试读一下:“清晨闻叩门,倒裳往自开。问子为谁欤,田父有好怀。壶浆远见候,疑我与时乖。”这一段文字如行云流水,将一般人极难入诗的日常琐事信笔写下,娓娓叙来,丝毫不以篇章结构、遣词造句为念。这是表现形式的“散”。再看: 清晨便来敲门,倒裳即去迎客; 携酒远道访友,开口责人不合时流——由此我们可以看到两个不受俗礼世情羁绊的人,品味到一种悠闲潇洒的情韵。这是内在情调的“散”。接下去是诗人与田父的一段对话。田父劝诗人,“一世皆尚同,愿君汩其泥”; 诗人则回答,“吾驾不可回”。这一段话实际上表现了诗人在隐与仕问题上的矛盾和最后抉择,内容是严肃的、重大的。全诗先以散缓的文字敷出散漫的生活、散淡的心境,最后却以庄重之辞收篇,见出诗人心中一团刚正不阿之气。散而庄,构成了这首诗的特色,也画出了诗人完整的形象。
这首诗夹叙夹议,有问有答,时而诗人自述,时而田父发问,转换自如,只觉笔锋矫变,而不见斧凿之痕。诗歌的语言简而能深。象“倒裳”二字,刻画出诗人匆匆迎客的形象;“壶浆远见候”二句,漾出一派亲切和洽的气氛;“纡辔诚可学,违己讵非迷?”于委婉的反问中见出坚定的信念。这些诗句不见绳削之工,而有天然之趣,是后人难以学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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